张恒利被无序混乱带来的极大阻力震惊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种情况下的交涉沟通,可能无法起到一丁点效果。
交涉无果,南水北调输水管线的东干渠又即将闭环,张恒利急得四处找外援。几个月内,北京市政府两位秘书长、朝阳区的几位领导干部,为了这段管道不断周旋协调,开了一次次协调会,这临门一脚却迟迟未能突破。这时候,尽管厂内设施建设的速度已大大放缓,一些设施也有了锈蚀的迹象。
2015年11月,张恒利搞了个“大事情”——实名露脸上了央视的朝闻天下,吐槽水源十厂原水管道施工难。央视的采访如引爆了一颗原子弹,在项目涉及的各方人群中引起轩然大波。张恒利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他感到委屈:“我真的是走投无路啊!我也被炸晕了,希望别误伤别人。”
好在一场大闹后,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被彻底暴露在了阳光下。这项民生重点工程所遇阻力得到了高度重视,北京市副市长林克庆给予了一项重要批示:免于处罚,手续后补。依靠这一批示,得以去协调接下来的施工地块移交、施工许可证等各个环节的手续。
2016年1月1日,看到曙光的张恒利,在朋友圈许了个愿:“2016年梦想,六月争取通水。”
2016年初,影响外围水源管道施工的树开始移除
时间太久,什么都变了
项目用地性质的变更是水源十厂项目的最大症结。
项目启动之初,当地百姓想拿青苗费,纷纷种上了银杏树。项目拖了十几年,树苗长成了树林,这块地便被林业部门算作了林地。项目要正常开工,林地需变更为工业用地。经过协调,一夜之间2万多棵银杏被运走,剩了198棵榆树、杨树等“老弱病残”;另一方面,由于2008年的国土新规,市政BOT项目用地是划拨还是转让,政府部门意见不一,这个法律分歧,导致项目一直没能拿到土地证。
这时,项目主体的土建总包已经招标完毕,作为当年的“北京市折子工程”,相关方催的急,而土地却一直交不了。于是,北京市建委开了个“协办单”,项目方迫于无奈找人将198棵树砍倒,拿着协办单开工了。土地证的手续一直卡着:土地变性需要先更新林勘报告,而这块土地早已没有一棵树,林勘报告也就无从更新。
在土地证手续前端还有一道坎:早期场地拆迁时,和乡里办完拆迁补偿手续,已交付补偿款,有发票,朝阳区政府网站也随即公布了撤销相关行政村的决定。而在手续审查过程中,为避免补偿款发放不到位的风险,需要村级的拆迁款收款发票。如何找已撤销的行政村开发票,这又让张恒利愁白了头。
在项目诸多环节中,张恒利一再品尝到了这个“咬住尾巴的蛇”所带来的苦果。外围管道及供电等工程,相关方都需要开工证,他便要从头捋起:行政村撤销了,拿不到村级补偿款证明;土地没有树了,林勘报告更新不了;没有村级证明和更新后的林勘报告,土地变性做不了;做不了土地变性,就没有土地证,更没有开工证。
几年过去,张恒利手里可用的红头文件,仍是那一纸“协办单”,以及“免于处罚、手续候补”一类的特殊情况下的特别指示。仅一项外围供电工程,他便要拿着协办单,经过二三十个单位,去把手续打通。
更让张恒利崩溃的是,随着项目周期的拉长,更多的、从未遇到过的情况一个接一个跳了出来。在项目实施之初,项目的污水管道便修好了,十几年过去,当年的污水管道与市政主污水管之间空了一截;想找当初的图纸设计及施工人员,发现几乎悉数退休了;甲方换了四五回,时间及变动带来的管理成本,比寻常项目多出几千万;时间推移,供水标准升高,尽管还没通水,水厂改造及水价谈判也要提上日程。
他像一个拉动巨车的引擎,拖着这个气喘吁吁的项目一点点腾挪着。由于输水管道部分段土地交接手续缓慢,2016年通水的目标没有实现。项目增资问题开始凸显,他转向了下一个战场。
第十二次增资
张恒利的微信名叫“战神”,信奉“生命在于折腾”。他觉得,只要眼下身体素质、心理素质还过得去,就不妨顶着走下去,万一成功了呢?在水源十厂项目推进过程中,张恒利就一直给自己打气。有时也会遇到个体无力感的打击,他思来想去,还是接受不了潦草收场:“我是个特别好面的人,要是没弄完我就吓跑了,以后怎么见人呢?”
好面子的张恒利坚持了下来。他如写日记一般,在朋友圈公开记录遇到的每一个困难场景和突破节点。
2016年4月,影响水源管道施工的树开始移除;
2016年7月,原水管道开工证拿下来了,开始破土动工;
2016年10月,高碑店路段因拆迁问题还是无法进场,管道最后1.5公里遇阻;
2016年11月,水厂第二十四个碳滤池调试成功,单机调试基本全部完成;
2016年12月,原水管道最后1.6公里的施工用地终于移交;
2017年9月,水厂内外工程全部完工,就等股东增资和全面调试。
……
2016年7月,原水管道破土动工
有人说他“大嘴巴、不把门”,他认为事无不可对人言。“跟人打交道,最怕屋前挂好几层帘子,让你猜里面会不会有核武器。这样还敢和他商讨下去吗?这些所谓秘密和猜测都是内耗。”他要把自己的成果、窘境、思考都说出来,从自己开始做到“无秘密”,去提高效率。
张恒利遇到的最后一个雷是资金。项目启动之初,总投资批复是18.1亿;十几年后,算上拆迁费、供水指标提升造成工艺改变、延期成本等因素的影响,总投资升至23亿。而由于股权变更的影响,股东层面增资意愿不强。
编辑:赵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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