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的弊病

keven wang
加拿大水务工作者

　　刚出厂水是达到国家生活饮用水标准的，但由于输配管道等二次污染的问题，到每个家庭水龙头出来的自来水的质量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当时清洗管道技术的不成熟与限止，还不能彻底解决城市输配管道的二次污染的问题。因此产生了分质供水的设想和市场。
　　需求，产生供应，铭发商机，这是市场经济的规律，一些商家当然不会等闲视之。各种不同角度的问卷、调查、数据、分析、不断问世，凸现了“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的必要性、迫切性、唯一性。
　　从商家的调查、分析结果是：每人每天饮水量不过2L，城市供水中仅占1%～2%，将全部生活用水都按饮用水标准处理既无必要，也不经济，更不可能。这是“分质供水”、 “小区直饮水”与“桶装分质供水”的商家的共同基本点。

一、 二种不同概念的混淆

1）分质供水、直饮水、概念的混淆
　　国外的分质供水系统，都是饮水、用水合为一体，来之自来水供水系统，而另设管网系统用于低质水、中水或海水供冲洗卫生洁具、清洗车辆、园林绿化、浇洒道路及部分工业用水等。美国、加拿大、可饮用水的定义：（Portable water）––符合政府水质标准，用于饮用、烹调与沭洗的水；
　　非饮用水的定义：（Non-portablewater）––人们偶然消费而不至造成危害，用于非饮用用途的水，在家庭只用于冲洗卫生洁具，浇花，洗地，洗车。
　　需要探讨的是，目前我国成为关注热点的“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是指另设管网与桶装水专供少量的饮水需要，（每人每天2L）而将城市自来水供水作为非饮(食)的水。并将日常烹调与沭洗的生活必须用水视以不顾。
　　美国环境保护局(USEPA)与在一次专题会议上分别对有关问题发表了正式的观点。认为：USEPA净水器(point-of-usedevice)和瓶装水只能用作改善水质的临时措施，使用净水器和瓶装水不被认为是能满足SDWAA规定的最大污染物浓度(MCLs)的方法，因为它们没能提供全部生活用水。AWWA表示由其向居民家庭提供的所有生活用水，直至用户的每一只水龙头，都是可饮用的。
　　世界卫生组织1992年版«饮用水水质指南»明确指出，确定水中化学物质含量的指导值，既要考虑饮用的摄入，也要考虑沐浴时的皮肤吸收和呼吸摄入。
　　以上资历料表明，国外现行的分质供水与国内倍受关注的“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是两个概念，其内涵有根本的差别。
　　2） 事实上人们饮食用水，并非仅为口渴饮水，还包括：煮饭、烹调、沭洗、食品加工等等，远远不止每人每天2L。“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只考虑自来水的1%--2%饮水部分水质达标，而实际情况人的沐浴、洗漱用水等也应该要求干净没有污染。
　　Brown等研究了皮肤对水中挥发性有机物的吸收。按成人饮水量2升/天、婴儿饮水1升/天、二者洗澡时间均为15分钟/天，以饮水量2升/人·天，沐浴耗水量40-95升/人·天计算，Andelaman报道了淋浴时三氯乙烯的呼吸摄入量是饮水口腔摄入量的数倍。从健康需求和使用心理，生活饮用水部分所占比例应达到总用水量的50%。仅仅改善专供解渴用的2L水的水质，不是完善的供水方式。

二、“分质供水”、“ 小区直饮水”的商家利益

　　1）从深圳、广州、上海、西安、北京等地调查，“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一般为250-400元/吨，平均为300元左右。
　　2）“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的成本不到0.03 元/L，而售价却是0.30 元/L，是成本的10倍多。以中科院北京水杯子分质供水技术公司实测值计算（某小区320户）。每年营运成本（包括电费、自来水费、人工管理、制水成本）为48960元/年，年直饮水收益：
　　320户×4人×365天×0.3元=140160元/年
　　商家年收益：140160元-48960元=131200元。（按每人每天饮水仅1L计算）
　　如按每人每天饮水仅2L计算，商家年收益为262400元
　　例2：某管道直饮水系统的效益分析如下：
　　① 总投资为200万元。
　　② 自来水费为2 元/m³。
　　30年水费合计为51.84 万元。
　　③ 电费为0.4 元/(kW·h)。
　　设备每天工作12 h，耗电量为72(kW·h)。
　　30年电费合计为31.104 万元。
　　④ 管理费用、维修费用及其他用料费用合计为58.096 万元。
　　30年总费用为341.04 万元。
　　合计制水成本为0.026 元/L。
　　纯净水售价为200 元/m³，赢利为173.68 元/m³。
　　年赢利为173.68×129 600/30＝75 万元。
　　30年赢利为173.68×129 600＝2 251 万元。
　　（出自：《中国给水排水》2001年第9期）
　　由此看出，管道直饮水的成本不到0.03元/L，而售价却是0.20元/L，是成本的6倍多。实际上在所考察的小区中，售价为0.30元/L,30年赢利为3376.5 万元。
　　根据资料显示，我国城市居民每天饮、用水量为150L,如果以每L价0.2元—0.3元计算，能有几人用得起？！商家的利益又可达多少？！
　　3）目前楼盘的直饮水系统的收费情况也参差不齐。有的楼盘直饮水的初装费在1500元－1800元不等，以后每使用一升直饮水再按0.2－0.3元／升的价格收费。某楼盘为了推广直饮水系统，业主可免交纳1500元的初装费，但以后每用一升直饮水则要交0.6元，与原来交了初装费的业主，每升水收0.2--0.３元的水费相比，整整高出一倍和二倍，小数长计，未必划算。
　　4）根据经验小区管道分质供水前期一次性投入摊销到每平方米的售价上。最高不会超过30元/平方米，由于该项目可以提高楼房的附加值，因此在楼价上可以提高价格。例如北京欧陆经典小区项目由于增加管道直饮分质供水项目，其楼盘的销售价格提高了50元/平方米。分质管道供水可以为开发商的楼盘销售带来很好的经济效益与促销作用。
　　城市呼唤分质供水 （Google搜索）
　　... 开户费，可一举收回投资成本。 城镇分质供水丰厚而又稳定的回报，吸引了众多公司介入，甚至为圈占小区而与房地产商达成利益分成协议，以换取小区准入权。广州市十几家管道直饮水公司，其资本背景大都是科研院所...
　　5）至1997年，上海已有桶装饮用水生产厂家130家，形成了一个投资总额近4亿元，日设计供应能力25万桶，实际供水量12万桶，拥有用户30余万，年产值近6亿元的新兴行业

三、分质供水、直饮水、的弊病

　　有趣的是：“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商家调查研究认为，“桶装分质供水”搬运费占70%--80%，成本、运费、营销等费用高，售价是自来水的300---500倍以上，且水桶消毒、清洁是隐患。深圳1997年11月抽样检验，30多家瓶装水生产厂，只有8家合格，1999年检查，尚有60%瓶装水不合格。桶装水必须通过饮水机才能达到直接饮用。如果说自来水存在二次污染，那么瓶装水就存在来自多次使用的塑料桶及饮水机带来的第三次污染的可能。
　　“桶装分质供水”的商家调查研究认为：“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投资高、施工量大、管理难。仅珠江三角洲地区、城镇的改造工程，就准备投资180亿元。并且管道直饮水公司的技术水平、管理水平存在很大的差异，突出表现在水质分析及检测仪器设备配置和水质监测方面。有的自己没有配备任何水质分析检测仪器，而是每季度、半年，自己抽取水样送到卫生防疫站检测。自我生产、自我监督、没有统一的规定和要求，有的居民装了直饮水还买桶装水，因此存在很大的隐患。
　　对生活饮用水水质提出较高的要求是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结果。片面强调“分质供水”的阶段性意义，是降低城市供水系统的服务标准与质量，有悖于经济和社会持续发展的要求。根据财力许可，依轻重分阶段解决城市供水水质问题是合理的甚至是必要的，但不能轻易采用城市整体分质供水的方法。若轻易实行，若干年后再“拨乱反正”，这一反复可能对地方经济和环境造成明显危害。
　　1）混淆概念，误导民众。
　　“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只考虑1%--2%饮水部分水质达标，而实际情况人的沐浴、洗漱、日常烹调用水等也应该要求干净没有污染。美国著名水专家，营养学家马丁-福克斯博士多年来研究的结果表明：人类的自然年龄可为270岁左右，由于人无时无刻不在“喝”水，首先，嘴巴“喝”水；其次，肌肤上的毛孔也是一张张“嘴巴”，除了“喝”空气中的水分，在人洗脸或沐浴时，它们也在“开怀畅饮”此外，呼吸道也在“喝”空气中的水。科学研究表明，不能正常地“喝”水，或由于长期“喝”脏水，导致人仅能活到七八十岁。水质直接影响寿命的长短，这种作用是潜移默化，行之有效的。举个例子：淋浴时，毛孔在热水的作用下舒张，自来水中的余氯和有毒有害物质乘虚而入，进入毛细血管，再通过血液循环危害全身各个器官的健康，日积月累。人体从水中吸入有害物质，只有1/3是经口摄入的；1/3是在沐浴时经皮肤吸收的；1/3是在洗涤清洁时吸入的。由此可见，人不仅要“喝”高质量的水，而且要“用” 高质量的水。
　　2）既不经济，也难以确保水质。
　　“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就是在生活小区内设立一个小型游泳池式的水厂，以自来水为水源，把用于直饮水的水源进行净化，另铺设管道输送至各个家庭。饮水经过处理后在完全封闭的系统中不断循环流动，未使用的水又经回流处理，商家自己或抽取水样委托检验。这种散兵游勇式的供水方式缺乏规模效应，不仅不经济，也难以确保饮用水的质地。供水商对水质的监测情况也各异，有定期、定时进行自检的，有防疫站抽检的，也有两者兼而有之的。总之，没有统一的规定和要求。而供水商的自检手段和能力如前述所分析的又存在较大的差异，因此存在很大的隐患。自来水厂每天都要对他的产品进行多次化验监管。而这些直饮水管理单位是否有这样的条件？！
　　从某种程度上讲，一旦“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水质出现问题，对饮用者的危害较自来水更直接，因为自来水在饮用前通常尚有加热过程，可以杀死残留的细菌。
　　3）没有引入保险机制，后患无穷。
　　水质直接影响寿命的长短，这种作用是潜移默化，行之有效的。没有水就没有科学和文明。它关乎着人类的命运，关系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目前“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的检测状况基本上以商家自测为主，环保监测为辅。一旦发现水质出现问题，早已入肚多日、甚至数星期、数月。其危害性不言而喻。
　　“分质供水” 、“小区直饮水”商家由于关、转、并、停、破产等原因，居民的饮水质量、个人的权益又怎样获得保障？负责运营管理的专业公司要能够长期稳定存在，不能因为亏损、破产等原因而不履行相应的职责义务，因此引入保险机制显得尤为重要。有二种保险可以考虑：
　　A. 强制性保险，（如汽车保险模式）；
　　B. 国家担保保险,（如商业航空保险模式）。
　　4）不应将自来水看成低品质水！
　　实施“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可能的后果之一是：在指导思想上和操作上，均放松自来水水质保护与改造，放松对自来水输配水管道二次污染的改造。结果使自来水供水水质逐渐下降为非饮用水，各种经营饮水业务的商家充斥市场，各行其是，整个城市的实际用水开支增加，而分散经营的商家得不到恰当的管理和可靠的监督。
　　后果之二是：对末来城市的可持续发展造成长远的损害。片面强调”分质供水”、”小区直饮水”、的意义，是降低城市自来水供水系统的服务标准与质量，有悖于经济和社会持续发展的要求。
　　后果之三是：由于“分质供水”、“ 小区直饮水”的水源取之自来水，一旦自来水水质得不到保证或恶化，管道二次污染得不到控制、改进，“分质供水”、“ 小区直饮水”的水质又何以有保障？！
　　后果之四是：就人民群众的经济条件而言，也不是普遍有饮用“管道直饮水”的能力。95％以上的城镇居民仍在饮用自来水，低收入家庭的饮水卫生条件将可能恶化。
　　5）水资源是命脉，由水资源产生的财富应归于谁？！
　　一个奇怪的现象，各级政府想改进城市自来水水质，控制与改造管道二次污染，却苦于经费不足，然而各个“分质供水”、“ 小区直饮水”的商家却赢利丰厚。
　　如今年，北京市自来水集团对草桥、玉泉路兆丰园、垡头等48个小区275栋居民楼的户内管线进行了改造，避免了老旧管线对自来水的二次污染，4万余户居民家里的自来水达到了直接饮用的标准。根据有关规划，在2008年前，公共供水管网所覆盖的地方，自来水都将打开龙头就能喝。
　　北京市自来水集团对老旧户内管线的改造并没有拆墙挖洞，而是通过新技术为管道内部除锈和喷涂内衬。该技术在不破坏墙面、路面和建筑装潢情况下，就能清除管道内壁的水垢、水锈，对于难以寻找到的“针眼”渗漏也有自行修复功能。采用此工艺的费用只相当于重新更换供水管道的二分之一，施工当日即可恢复通水。市自来水集团有关专家表示，自来水集团使用的内喷涂材料达到了国家食品检测合格标准，不会影响自来水水质。
　　然而，这项利国利民的规划，却苦于经费不足，缺口上亿元资金，而仅珠江三角洲地区城区、城镇的“分质供水”、“管道直饮水”改造工程，就准备投资180亿元。
　　一些国外的经验，可以借签：如加拿大Montreal是一个有300多万人口的城市，市政府为了进一步提高自来水直接饮用的品质，20年内需要100亿资金。市政府希望其中四十亿元通过征收水费来筹集。具体方法：A)房地产估值每100元征收0.1%；到2006年，征收幅度将达到房地产估值每100元征收0.21%；B)工业单位，商业单位，科研院所等的水费将为：房地产估值每100元征收0.4%，征收幅度将达到房地产估值每100元征收1%；C)拥有私宅、楼房、处按装水表收取水费；D)低收入者、无房产者、免收水费。
　　虽然Montreal每年都有工人、雇员、教师、以致警察、示威罢工，但这项“杀富济贫”的收取水费的规定公布实施一年多，未见一个房东、公司老板上街举牌示威的。这就是有钱者、有财富者，多回馈社会原则。
　　6）可怕的安全保卫漏洞
　　城市居住人口密度高，人员流动复杂。因为“分质供水”、“ 小区直饮水”采用封闭式循环往复供水方式。一旦战争、恐怖活动、其它紧急状态发生时，极易遭受到攻击，防不胜防。每一个出租房、空关房、每一个饮水点都可能成为投毒口，循环到整个“管道直饮水”系统，流送到千家万户。每个居民小区，少则数万人多则数十万人，其后果可怕之极！！！
　　一个“911”事件震荡全世界，如果当初美国也采用这种“分质供水”、“ 小区直饮水”方式，那么“911” 式的 恐怖袭击伤亡人数将为更多，震荡更大，其方式也并非一定要劫机。
　　综合上述，“分质供水”、“ 小区直饮水”在前几年由于自来水供水管网二次污染得不到解决的状况下，尚有某种的需求。但在今天，清除自来水供水管网二次污染的技术快速、飞跃、彻底、的突破，城市居民完全可以喝上、用上干净卫生的水，再热衷于“分质供水”、“ 小区直饮水”就毫无必要。

参考文献

1.返老还童——铸铁管、镀锌铁管的新生 www.airpoxytech.com
2.北京户内管道改造08年市民喝上直饮水. 北京日报,2004-12-19
3.中国水网 www. h2o-china.com
4.“分质供水”、“ 直饮水”　 （Google搜索）
5.叶欣．我国城市分质供水概述．城市公用事业，1992,6(6):17
6.Young,Ronald E etal.New Markets for Reclaimed Water in the lrvine Ranch WatwrDistrict.Resources,Engineering and Operations fir the New Decadeproceedings-AWWA Annual conference,Den-ver,Co.USA,1991
7.Brown HS et al.TheRole of Skin Absorbtion as a Role of Exposure for Volatile Organic Compounds inDrinking Water.American J,of public Health,1984,74(5):479
8.Andelaman JBInhalation Exposure in the Home to Volatile Organic Contaminants of DrinkingWater.Sci of the Total Environment,1985,47:443
9.point-of-use/EntryTreatment of Drinking Water.USEPA and AWWA,Cincinnati,Ohio,Oct,1987,Noyes DataCorporation,New Jersey,USA
10. Martin Fox.Health Water.周蓉译，1996
11.Young,Ronald E etal.New Markets for Reclaimed Water in the lrvine Ranch WatwrDistrict.Resources,Engineering and Operations fir the New Decadeproceedings-AWWA Annual conference,Den-ver,Co.USA,1991
12. www.canclay.com
13. www.infraguide.ca
14. www.trenchlessonline.com

2004年12月19日